（中部26经/圣求经)

我虽然自己会生老病死，会悲伤污染，但看到了这些的过患，就去寻求不生不老不病不死，不悲伤不污染的无上安稳涅槃，最终也证得了这些。我生起了智见："我的解脱不可动摇，这是最后一生，不会再有来生了。"

我想："我证得的这个法很深奥，难见难懂，寂静微妙，超越思维，精细深邃，只有智者才能体会。但是众生喜欢执着，乐于执着，安于执着。对于喜欢执着的众生来说，因缘法这个道理很难见到；涅槃的境界 也就是一切行的止息，一切执着的舍离，爱欲的灭尽，离欲，寂灭 这些也很难见到。如果我讲法，他们不能理解，那只会让我疲惫烦恼。"于是我想到了这些前所未有的偈子：

"我费尽艰辛才证得的法，现在没必要说出来，

因为被贪嗔蒙蔽的人，难以理解这深奥之法。

此法逆流而上，深奥细微难见，

被贪欲蒙蔽、被黑暗覆盖的人看不见它。"

当我这样思惟时，我的心倾向于安住，不想说法。这时，大梵天王知道了我的想法，心想："糟糕了！世界要毁灭了！如果如来、阿罗汉、正等正觉者的心倾向于安住，不想说法的话。"

于是大梵天王，就像壮士伸展弯曲的手臂或弯曲伸展的手臂那样快速地从梵天界消失，出现在我面前。他偏袒右肩，向我合掌，说："世尊，请说法！善逝，请说法！有些众生尘垢很少，如果不听法就会退失。会有人能懂法的。"大梵天王说完后，又说了这些偈子：

"从前在摩揭陀，出现不清净之法，

被污垢染着的人所想。

请打开甘露之门，

让他们听闻清净者证悟的法。

就像站在山顶上的人，

能看见周围的人们。

智慧者啊，请登上法所成的宫殿，

无忧者啊，请观察陷于忧愁、

被生老所压迫的人们。

英雄啊！战胜者啊！商队领袖啊！无债者啊！

请遍行世间！世尊请说法！

会有人能懂的。"

因为梵天的请求，以及对众生的慈悲，我用佛眼观察世间。我看到众生有尘垢多的，有尘垢少的；有根器利的，有根器钝的；有容易教导的，有难教导的；有些人看到来世的危险而活着，有些人看不到来世的危险。就像在莲池中，有些莲花生在水中、长在水中、不出水面；有些生在水中、长在水中、正好到水面；有些生在水中、长在水中、超出水面而不被水沾湿。同样地，我看到众生也有这些不同。于是我用偈子回答梵天：

"为有耳的人打开甘露门，

让他们舍弃原有的信仰。

因为预见到麻烦，梵天啊，

我没有对人说这殊胜的法。"

这时，大梵天心想："世尊已经同意说法了"，就向我礼敬，右绕后消失了。

我想："我应该先对谁说法呢？谁能很快理解这个法呢？"我想到："阿罗罗迦蓝有智慧，聪明，长久以来尘垢也少，我应该先对他说法，他会很快理解的。"但这时有位天神来告诉我："世尊，阿罗罗迦蓝七天前已经去世了。"我也生起智见，知道他已去世。我想："这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如果他听到这个法，一定会很快理解。"

我又想："那我该先对谁说法呢？"我想到："乌达迦罗摩子有智慧，聪明，长久以来尘垢也少，我应该先对他说法。"但又有天神来告诉我："世尊，乌达迦昨晚已经去世了。"我也生起智见，知道确实如此。我想："这也是一个很大的损失，如果他听到这个法，一定会很快理解。"

我再想："我该先对谁说法呢？"我想到："五比丘曾经在我苦行时照顾我，帮助很大，我应该先对他们说法。"我又想："他们现在在哪里呢？"用天眼看见他们在波罗奈城的鹿野苑。于是我在优楼频螺住了一段时间后，就向波罗奈城出发。

在去伽耶和菩提树之间的路上，一位外道优波迦遇见我，说："朋友，你的容貌很清净，肤色光亮。你是跟随谁出家的？谁是你的老师？你信奉谁的法？"听到这话，我用偈子回答优波迦：

"我已战胜一切，了知一切，

于一切法不染着。

舍弃一切，灭尽爱欲得解脱，

自己证悟了，还要称谁为师？

我没有老师，找不到与我相等的人，

在天人世界中，没有能与我匹敌的。

我是世间的阿罗汉，是无上的导师，

独一无二的正等正觉者，清凉寂静。

我去迦尸城转法轮，

在盲目的世间，击打甘露之鼓。"

优波迦说："朋友，照你所说，你应该是无限的胜利者。"

我回答说："像我这样断尽烦恼的人才是真正的胜利者，

我已经降伏了一切恶法，所以优波迦，我是胜利者。"

优波迦听后，摇摇头说"或许是吧"，就走向别的路去了。

我继续走，最终到达波罗奈城的鹿野苑，那里有五比丘。他们远远看见我来，就互相约定说："朋友们，这个贪图享乐、放弃苦行的沙门乔达摩来了。我们不要向他致敬，不要起身迎接，不要替他拿衣钵。不过可以给他准备座位，如果他想坐就让他坐。"但是当我走近时，他们忍不住违背了约定。有的来接我的衣钵，有的准备座位，有的准备洗脚水。不过他们还是称呼我"朋友"。

我对五比丘说："比丘们，不要称如来为'朋友'。如来是阿罗汉，是正等正觉者。请仔细听，我已经证得甘露法，我要教导你们，为你们说法。如果按照我的教导修行，不久你们就能实现善男子出家的最终目标，亲自证得最高的梵行。"

五比丘回答说："朋友乔达摩，你以前那样精进苦行都没有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现在你过着舒适的生活，放弃精进，怎么可能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呢？"

我说："比丘们，如来不是贪图安逸，也没有放弃精进。如来是阿罗汉，是正等正觉者。请仔细听，我已证得甘露法，我要教导你们，为你们说法。如果按照我的教导修行，不久你们就能实现善男子出家的最终目标，亲自证得最高的梵行。"

五比丘第二次、第三次重复了相同的话。每次我都作出同样的回答。最后我问五比丘："比丘们，你们以前有没有听过我这样说话？"他们回答："没有，世尊。"

我说："比丘们，如来是阿罗汉，是正等正觉者。请仔细听，我已证得甘露法，我要教导你们，为你们说法。如果按照我的教导修行，不久你们就能实现善男子出家的最终目标，亲自证得最高的梵行。"

这样我终于说服了五比丘。我教导两位比丘法，让三位去乞食。六个人靠三位带回来的食物生活。我教导三位比丘法，让两位去乞食。六个人靠两位带回来的食物生活。在我这样教导和指引下，这五位比丘虽然会生老病死，会悲伤污染，但看到了这些的过患，就去寻求不生不老不病不死，不悲伤不污染的无上安稳涅槃，最终也都证得了这些。他们生起了智见："我们的解脱不可动摇，这是最后一生，不会再有来生了。"

"比丘们，有五种欲望。哪五种呢？眼睛看到的色、耳朵听到的声、鼻子闻到的香、舌头尝到的味、身体接触到的触，这些都是令人喜爱、可意、悦意，能引起贪爱的感官对象。这就是五欲。

任何沙门、婆罗门如果贪着、迷恋这五欲，不见其过患，不知出离的智慧，他们就像林中的鹿被困在猎人的陷阱里一样。落入不幸，遭遇祸患，任猎人摆布。当猎人来时，这鹿无法随意逃走。

同样，任何沙门、婆罗门如果不贪着、不迷恋这五欲，能见其过患，有出离的智慧，他们就像林中的鹿没被困在猎人的陷阱里。不会落入不幸，不会遭遇祸患，不会任猎人摆布。当猎人来时，这鹿可以随意逃走。

就像森林中的野鹿，可以自在地走，自在地站，自在地坐，自在地卧。为什么？因为不在猎人的范围内。

同样，比丘远离欲望，远离不善法，有寻有伺，有由离生的喜乐，证得初禅。这就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消灭魔王的眼目，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寻伺平息，内心安静，心专一境，无寻无伺，有由定生的喜乐，证得第二禅。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离喜，住于舍心，正念正知，以身感受乐，如圣者所说的"有舍有念住于乐"，证得第三禅。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断乐断苦，先前的喜忧已灭，不苦不乐，舍念清净，证得第四禅。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完全超越色想，灭有对想，不作意种种想，知道"虚空无边"，证得空无边处。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完全超越空无边处，知道"识无边"，证得识无边处。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完全超越识无边处，知道"无所有"，证得无所有处。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完全超越无所有处，证得非想非非想处。这也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超出魔王的视线。

再者，比丘完全超越非想非非想处，证得想受灭定，以智慧见到烦恼已尽。这就叫做比丘使魔王失明，消灭魔王的眼目，超出魔王的视线。他渡过了世间的贪着，能自在地走，自在地站，自在地坐，自在地卧。为什么？因为不在魔王的范围内。"

世尊说完后，比丘们都欢喜接受世尊的教导。

佛教重要术语与句子解析

1. 涅槃的境界

"涅槃的境界 也就是一切行的止息，一切执着的舍离，爱欲的灭尽，离欲，寂灭"

涅槃是佛教修行的最高境界，意为"熄灭"或"吹灭"。这个描述揭示了涅槃的几个关键特征：

一切行的止息：所有有为法（因缘和合而生的事物）的活动完全平静下来

一切执着的舍离：彻底放下对任何事物的执取和认同

爱欲的灭尽：根除渴爱这个苦的根源

离欲：超越对感官欲望的追求

寂灭：一种超越言语描述的完全寂静状态

涅槃并非虚无，而是超越痛苦和二元对立的觉醒状态，由于它超越普通概念思维，故"很难见到"。

2. 梵天界消失

"梵天王，就像壮士伸展弯曲的手臂或弯曲伸展的手臂那样快速地从梵天界消失"

在佛教宇宙观中，梵天界是色界的最高层次。此句描述大梵天王神通广大，能够瞬间从高层天界移动到人间。这个形容表达了空间移动的迅速，如同人伸展手臂般简单自然。

3. 大梵天王

大梵天王在佛教宇宙观中是色界初禅天的主宰者。虽然他寿命极长，能力超群，但在佛教中并非至高无上的创造神，而是仍在生死轮回中的高级众生。在经文中，大梵天王扮演请佛说法的重要角色，象征着宇宙对真理传播的渴望。

4. 请打开甘露之门

"甘露"原意为"不死之药"，在佛教中比喻佛法能让人超越生死。"甘露之门"指通往不死、解脱境界的大门。此处大梵天王祈请佛陀以说法开启通往解脱的道路，让众生有机会听闻能导向永恒安乐的真理。

5. 我去迦尸城转法轮

"转法轮"是佛教专有名词，意为宣说佛法。"法轮"象征佛法，如同轮子能碾碎一切障碍并向前推进。"迦尸城"即波罗奈城（今印度瓦拉纳西），佛陀在此地的鹿野苑首次向五比丘宣说佛法，史称"初转法轮"，标志着佛教正式诞生。

6. 在盲目的世间，击打甘露之鼓

这是形象的比喻：世间众生因无明而"盲目"，不见真理；佛陀说法如同敲打鼓声，唤醒沉睡的众生。"甘露之鼓"暗示佛法能指引人们获得解脱的甘露。这个比喻展现了佛陀作为觉醒者在精神黑暗中传播光明的使命。

7. 让他们听闻清净者证悟的法

"清净者"指佛陀，已经净化了一切烦恼和执着的觉者。"证悟的法"是佛陀亲身体验而非理论推测的真理。此句强调佛法的直接性和纯净性，是觉者亲证的智慧，而非二手知识或思辨哲学。

8. 如来是阿罗汉，是正等正觉者。请仔细听，我已经证得甘露法

这句话包含几个重要称号：

如来：意为"如是而来"或"如是而去"，是佛陀自称

阿罗汉：意为"应供"，已断尽一切烦恼的圣者

正等正觉者：完全、正确觉悟的人

甘露法：导向不死（涅槃）的教法

此句表明佛陀不是普通导师，而是已经完全觉悟、值得尊敬的真理传授者。

9. 亲自证得最高的梵行

"梵行"原指清净的生活，在佛教中特指导向解脱的修行生活。"最高的梵行"指完全觉悟的境界。"亲自证得"强调这是通过实修而非纯理论可达到的目标，是修行者的亲身体验，也是修行的最终目的。

10. 朋友乔达摩，你以前那样精进苦行都没有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现在你过着舒适的生活，放弃精进，怎么可能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呢？

这句话反映了五比丘对佛陀放弃极端苦行的误解。他们认为：

修行必须通过极端苦行才能成功

佛陀放弃苦行代表放弃精进修行

"舒适生活"（指中道）无法达到解脱

这个误解代表了当时印度修行界普遍的观念，将苦行视为解脱的唯一途径。佛陀后来的教导纠正了这一观念，提出中道才是真正的修行之路。

11. 在我这样教导和指引下，这五位比丘...生起了智见："我们的解脱不可动摇，这是最后一生，不会再有来生了。"

这段文字描述五比丘在佛陀指导下证得阿罗汉果的过程。"解脱不可动摇"指他们的觉悟是最终的、不可逆的。"最后一生，不会再有来生"指他们已经彻底断除了导致轮回的烦恼，死后将进入般涅槃，不再受生。这表明佛陀的教法是有效的，能够带领弟子达到最终解脱。

12. 禅定次第的解释

初禅

"远离欲望，远离不善法，有寻有伺，有由离生的喜乐"

远离欲望和不善法：暂时摆脱感官欲望和负面心态

有寻有伺：心仍有寻索和思维

由离生的喜乐：因远离五欲而生起的喜悦和快乐

第二禅

"寻伺平息，内心安静，心专一境，无寻无伺，有由定生的喜乐"

寻伺平息：粗略和细致的思维活动停止

心专一境：心完全专注于一点

由定生的喜乐：因定力而生的更深层次喜悦

第三禅

"离喜，住于舍心，正念正知，以身感受乐，如圣者所说的'有舍有念住于乐'"

离喜：超越第二禅的喜悦

住于舍心：平等、不偏不倚的心态

正念正知：完全的觉知

以身感受乐：体验深沉、宁静的快乐

第四禅

"断乐断苦，先前的喜忧已灭，不苦不乐，舍念清净"

断乐断苦：超越快乐与痛苦的二元感受

不苦不乐：中性、平等的感受

舍念清净：完全纯净的平等心和觉知

空无边处

"完全超越色想，灭有对想，不作意种种想，知道'虚空无边'"

超越对物质形态的概念（色想）

体验无限空间的广阔性

"灭有对想，不作意种种想"的详细解释

灭有对想

"有对想"是佛教术语，由两部分组成：

"有对"：指能够相互碰触、抵抗或产生阻碍的性质。在佛教心理学中，特指与物质世界直接接触的感官认知。

"想"：指识别、辨认和概念化的心理作用，简单说就是对事物的认知和标签。

"灭有对想"因此指的是超越或停止那些基于物质世界接触而产生的识别和概念。具体来说：

1. 停止对色、声、香、味、触等感官对象的认知和分别

2. 放下对"这是坚硬的"、"这是柔软的"、"这是粗糙的"等物质特性的分别

3. 超越空间中"这里"、"那里"、"远"、"近"等有限定性的概念

这是在进入空无边处定时，修行者超越物质世界局限的重要特征。

不作意种种想

"不作意种种想"也可分解理解：

"作意"：指心的注意力转向某个对象的过程，是产生认知的前提条件。

"种种想"：指各种各样的概念、认知和心理标签。

"不作意种种想"因此指：

1. 不再将注意力投向多样化的概念和认知对象

2. 停止对事物差异性的关注与分别

3. 不再制造"这是甲，那是乙"等多元化的心理标签

4. 心不再散乱于多种对象，而是收摄于单一、无差别的所缘

两者的综合意义

在修习空无边处定时，这两个过程共同发生：

1. 超越物质界限：通过"灭有对想"，修行者超越了对物质世界的依赖和执着

2. 统一心的对象：通过"不作意种种想"，修行者停止了心对多样化现象的分别和执着

3. 心的简化：心从复杂的多元认知转向简单而统一的体验

4. 为体验无限空间做准备：正是因为放下了物质界的局限性和多样性，心才能开展到"虚空无边"的广阔体验

这两个过程代表了禅修中心理状态的重大转变—从对物质世界和多样性的执着，转向更微细、统一而广阔的体验领域。修行者通过这种方式逐渐超越常规意识的局限，进入更高层次的禅定境界。

识无边处

"完全超越空无边处，知道'识无边'"

超越空间概念

体验无限意识的广阔性

无所有处

"完全超越识无边处，知道'无所有'"

超越对识的执着

体验"无任何可执取之物"的状态

非想非非想处

"完全超越无所有处，证得非想非非想处"

达到既非有想也非完全无想的极其微细状态

意识几乎完全停止但仍有极其微细的活动

想受灭定

"完全超越非想非非想处，证得想受灭定，以智慧见到烦恼已尽"

意识活动和感受完全停止

同时通过智慧看清一切烦恼已灭

这是最接近涅槃体验的禅定状态

在这些境界中，修行者逐渐超越魔王（代表烦恼和死亡）的控制，最终达到完全的自由和解脱，不再受任何束缚，如经文所说："能自在地走，自在地站，自在地坐，自在地卧。因为不在魔王的范围内。"

《圣求经》解析：觉者的抉择与初转法轮

《中部26经/圣求经》是佛教经典中记载佛陀成道后初期弘法的重要篇章，其中蕴含着深刻的智慧与觉悟之道。这部经文不仅仅是历史事件的记述，更是一幅展现觉者内心世界与传法决心的生动画卷。

一、证悟后的沉思：说法与不说法之间

经文开篇，佛陀深刻洞察到自己已经超越了生老病死的束缚，证得了"不生不老不病不死，不悲伤不污染的无上安稳涅槃"。这是一种完全超越世俗理解的境界，因此佛陀产生了深刻的思考：如此深奥难懂的法，是否能被仍沉浸在执着中的众生理解？

"我费尽艰辛才证得的法，现在没必要说出来，因为被贪嗔蒙蔽的人，难以理解这深奥之法。"

这段心路历程揭示了一个永恒的悖论：最高真理往往是最难传达的。觉悟者面临的第一个抉择便是：是保持沉默还是尝试传法？这种犹豫不仅展现了佛陀的深思熟虑，也暗示了真理传播的本质困难。在这里，我们看到的不是一个急于显示自己成就的导师，而是一个深知真理传播艰难的智者。

二、大梵天王的请法：宇宙视角下的法轮转动

在佛陀倾向于默然不语时，大梵天王的出现代表了一种宇宙性的觉察："糟糕了！世界要毁灭了！"这一表述意味深长——真理的缺席等同于世界的毁灭。

大梵天王的请法偈语富有诗意：

"就像站在山顶上的人，能看见周围的人们。智慧者啊，请登上法所成的宫殿，无忧者啊，请观察陷于忧愁、被生老所压迫的人们。"

这个比喻精妙地展现了觉者的视角：站在智慧高峰，能够看清众生的苦难与迷惑。大梵天的请法不仅是一种仪式，更是宇宙对真理传播必要性的认可。

三、众生根器的差异：莲花的比喻

佛陀用"佛眼"观察世间，发现众生根器有别，如同莲池中的莲花：

有些永远沉在水下（根器最钝）

有些刚好到达水面（中等根器）

有些已超出水面而不被水沾湿（上等根器）

这个比喻生动地表明了觉悟的可能性是普遍存在的，但程度各异。佛陀的慈悲在于他没有仅仅关注那些"出水"的莲花，而是考虑到所有可能受益的众生。这种包容性的教化观念成为佛教广泛传播的基础。

四、初传法对象的抉择：从失落到相遇

佛陀首先想到的传法对象是阿罗罗迦蓝和乌达迦罗摩子——他早期的两位老师。这一选择反映了佛陀的谦逊与感恩，然而命运的戏剧性在于：两人都已经过世。

这段描述包含深刻的无常教导：即使智慧如佛陀的两位老师，也未能等到佛法的传递。此处蕴含着时机把握的深意：真理的传递常常受到无常的挑战，因此觉者必须审时度势。

五、五比丘的转变：从拒绝到皈依

当佛陀寻找到五比丘时，他们最初的反应是拒绝与排斥：

"朋友乔达摩，你以前那样精进苦行都没有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现在你过着舒适的生活，放弃精进，怎么可能证得超越凡人的殊胜智见呢？"

这段对话揭示了修行路上的一个常见误区：将苦行本身视为目标，而非手段。五比丘的转变过程象征着对修行本质的重新理解——真正的修行是为了超越苦乐二元对立，而非执着于某种极端。

六、禅定次第与超越魔王：解脱之道的地图

经文后半部分，佛陀详细阐述了从五欲到禅定，再到最终解脱的修行次第：

1. 五欲的束缚：如同林中鹿被猎人的陷阱困住

2. 初禅至四禅：渐次远离欲望，内心日益清净安定

3. 四无色定：从空无边处到非想非非想处的超越

4. 想受灭定：最终超越一切概念与感受

每一阶段，佛陀都以"使魔王失明，消灭魔王的眼目，超出魔王的视线"来形容。这个比喻揭示了修行的本质：不是与外在魔王对抗，而是超越内心的束缚，使"魔"失去对修行者的掌控。

深思：佛陀初转法轮的当代意义

《圣求经》不仅是历史记录，更是对现代人的启示：

1. 真理与传达的悖论：最深刻的真理往往最难用语言表达，这不仅是古代佛陀的困境，也是当今每个寻求真理者面临的挑战。

2. 根器差异与教育方法：佛陀对不同根器的区分与相应教法，启示我们教育应当因材施教，尊重个体差异。

3. 执着与解脱的辩证：五比丘从执着苦行到理解真正解脱的转变，提醒我们警惕将手段误认为目的的修行误区。

4. 内在超越的哲学：整个修行次第揭示了解脱不是向外寻求，而是向内超越的过程。

当我们阅读这部两千五百多年前的经文，惊讶地发现其中蕴含的智慧对现代人依然有着深刻启示。佛陀的犹豫、决心、方法和教导，构成了一幅引导人类从迷惑走向觉醒的完整地图。每个时代的求道者都能在这古老的智慧中找到照亮自己内心的光明。

在纷繁复杂的现代社会，当我们被各种欲望和信息所困扰时，《圣求经》提醒我们：真正的解脱不在外境而在内心；最高的成就不是征服世界，而是超越自我的束缚，如同那"超出水面而不被水沾湿"的莲花，在世而不为世间所染。